周易象辭卷三

餘姚黃宗炎撰。

?【雷下水上】屯

天地既剖，隂陽已分，生人生物，而人情物理遂相摩盪，以成事業(yè)。當(dāng)其肇端伊始，未有不出自艱難者也。天地之氣，非動不發(fā)，非濕不滋。乾一索於坤而成震，再索於坤而成坎，雷動乎下，水蒸乎上，鬱積充滿，填塞兩間，無弗周到。時之將雨，高山大川及夫霄漢淵泉，皆有潤澤氤氳之象，此即天地生生之氣。萬物於斯，觸時觸處，隨其感兆，肖形而成性。序卦傳所謂屯者，盈也，盈正指水上雷下二象相合而言。屯者，物之始生也，始生則正指屯之名義而言。六十四卦俱有畫象名義二者，屯為諸襍卦之首，獨(dú)詳述耳。夫水在於上，勢必下降，但雲(yún)霧之醖釀不厚，則未能滂沛而為霖雨。雷伏於下，勢必上達(dá)，但溽熱之凝錮不厲，則不能奮迅而成辟歷。九天之上，凡雲(yún)氣皆濕，惟其居高遠(yuǎn)之至，乃飄颺於空中而自消。九淵之下，凡熱氣皆升，惟其處厚重之極，乃潛透於川原而無聲響之激越。屯之雲(yún)雷正將降未降、將達(dá)未達(dá)之際，天地之化育尚若隔塞而不得施張，句萌蟄伏俱有所屈抑而不能申遂其艱難之情狀，天地人物無不盡然。故彖傳曰乾坤始交而難生，蓋謂生物與物生之不易也。夏后氏以前，三皇五帝皆以世胄迭出而君臨天下，乘時者進(jìn)，成功者退，無有自私自利於其間，或隲自侯邦，或發(fā)於畎畮，如雷之藏地，一陽屈於二隂之下，震繼乾出，治為天之子，因時而動，布其德澤，此乘時升進(jìn)之初九也。水之在天，其位雖高，久而不下，則無恩膏之及民，人物無所仰賴，是為成功退處之九五也。屯之貴在初而不在五者，此也。先儒以初為侯，五為天子，不知諸爻若二、若三、若四、若上，玩其爻辭，皆侯國也，將騭天位者乃初耳。

屯：元亨利貞；勿用有攸往，利建侯。

乾坤定位，人物始生，雷一陽壓於重隂之下，水一陽陷於兩隂之間，動而遇險，雖已發(fā)露其端倪，猶鬱結(jié)而不能暢達(dá)，故命之曰屯。屯者，上有所遏而不得出，下復(fù)蟠屈而不可申也。然其形氣性情，無不包括於其內(nèi)，所以稟乾之元大亨通，利宜貞固，而毫無虧欠，故能繼天而立極也。初陽潛隱，力未壯而氣未厚，當(dāng)待時而興，惟宜艱難固守，不可輕於自用，有所往以自試，但利於建國立侯，疆理天下爾。夫四海九州，非一人所可私，非一人所可治，建為侯國，使各君其土，各子其民，即或元后之無良，亦止暴殘其畿甸，而毒敷不播於萬方。故三皇五帝以及夏后、殷、周之盛，惟舜舉於側(cè)陋，繼唐堯如父子，其餘則數(shù)千百年，莫不奮自諸侯，出而平定宇宙，修德行仁，溢於封內(nèi)，漸及他邦。故其取殘暴而救水火也，為力有基，而功業(yè)易成。斯之建侯，豈一世之利哉！

屯，難也，從屮從一，一指地曲尾，象其屈折而難出。

也。天下之物，惟草最多，無地不有，故謂屯為盈。春氣萌動，乃草生之候，故旾從屯，轉(zhuǎn)同君切，為聚會之義，言將出未出之際，必合齊而聽命也。建從【古隱字】，從聿【以手植表之意】，疆域隱晦而未分，植干為表以別之。侯古從廠、從矢，廠指屋，矢指射。王公卿士之躬，近負(fù)於堂，以行禮習(xí)儀，非若軍士之射，學(xué)於郊野，用於戰(zhàn)爭也。射中者為侯，轉(zhuǎn)去聲，因習(xí)射時必有人察其中否也，即為伺察之用。諸侯得專征伐，天子賜之弓矢，故稱侯。

彖曰：屯，剛?cè)崾冀欢y【平聲】，生。動乎險中，大亨貞。雷雨之動滿盈，天造草昧，宜建侯而不寧。

開闢，位乎上下，乾自為乾，坤自為坤，不見其交也。及乎陽氣潛於地下，隂氣瀰於天上，是之謂屯屯。蓋乾坤之始交也，萬事萬物發(fā)端甚難，其生意未即暢逹，如草木之勾萌屈曲，作力而欲申，何難如之？以始交專屬之震，是不觀雲(yún)雷之象也。天氣下交而地不應(yīng)，則為霧；地氣上交而天不應(yīng)，則為霾。天地之氣交相感應(yīng)，而後成為雲(yún)雨雷電。屯象繼乾坤之首卦，故曰始交。又讀難，去聲，解為患難之難，專屬之坎。獨(dú)不思乾坤初奠，人心太古，篡奪未興，殺戮未起，不可遽謂之患難也。於此而先云患難，將置訟師於何地乎？難生，釋屯之形與義也。言其生必暢達(dá)，但始交之際，出之尚難也。陽雖下伏，其性則動，處險之中，能動則能振拔，而不為所陷溺，是以大亨而得其正。天下地上充塞而無間隙者，惟氣。氣之蓬勃鬱蒸，其最顯著者，惟雷雨。將動之時，至高極深，至微極巨，無不濡染而周到，斯之謂滿盈。於時之天，造一草率不精工、茫昧不昭明之象，有土地而無經(jīng)界，有人民而無統(tǒng)御，宜徧立國土，布列於天下，使之自為疆理，自為安戢，不必其朝貢車書盡出於一塗，所謂宜建侯而不寧也。射儀祝曰：母若不寧，侯不朝於王所，故伉而射汝也。草昧之世，百辟羣后未相率一，德盛功高，即為萬方之所推戴，豈敢預(yù)責(zé)其來享來王之禮乎？

始從女從臺。臺，懷孕也。女之有臺，生民之始，故凡。

事物之初皆用之。舊解臺與臺混，不知【私字】，之別也。交象人交足之形，凡相關(guān)合皆用之。難從菫從佳。菫，黃土也。土惟黃者獨(dú)黏鳥，取以墐巢，口含水和，積壘難成?鴞之詩悉其勞，若再三諷詠難之，字義自得矣。佳，鳥之短尾者，然亦通稱，不甚拘也。滿從水從?。水性平，則不可加?平也，凡充足皆用之。盈從夃【沽字】。從皿。夃，市買多得也，悉置於皿，可謂豐

腆矣，故曰盈。

象曰：雲(yún)雷，屯；君子以經(jīng)綸。

雲(yún)在上而未成雨，雷在下而未發(fā)聲，萬物壓軋而未通，乃屯戹艱難之象。此其時非人弗理，非非常之人不能統(tǒng)御。君子當(dāng)此，雖極其晦冥紛襍，而條貫自如，弛張闔闢，布置於茫無畔岸之時，整齊於亂無頭緒之頃，使天下雲(yún)龍風(fēng)虎響應(yīng)而景從。如經(jīng)之可引，縷縷出于一條，徹始而徹終；如綸之可集，比比就於次序，同機(jī)而同軸。以待雷之發(fā)，雨之降，萬物之暢達(dá)，而後君子之錯綜如意，斧芾文章，乃其餘事也。雷雨乃天地之所以亨，屯，雲(yún)布雷伏，萬物屈抑，雷行雨施，百果草木甲拆，則易體而為解。解者，屯之反

經(jīng)從系從巠，布帛縱縷，如川流之直注也，為織之。

始事，凡經(jīng)始經(jīng)營皆用之。綸，從系從侖，將所經(jīng)之絲鋪排成行列也，即為彌綸之用。參以編字之義，自可得之。蓋編已有所貫，綸則僅就列而未加貫穿者。

初九，磐桓，利居貞，利建侯。

天地鬱蒸之氣，聚而後發(fā)，其象為雷。磐桓者，周徧於天地之間，旋轉(zhuǎn)於上下之際，既言其陽氣之流動，復(fù)狀其作聲之宛轉(zhuǎn)也。然必積深而力厚，凝久而神完，待其時至，自然奮迅而無阻滯。茍先幾而動，則雨暘失宜，勾萌蟄伏，先洩其固藏之道，未有不徵為夭札疵厲者矣，故利居貞。居者，靜而不動之謂，戒毋躁妄也。雲(yún)已上，雷已伏，其聲一作，則雨隨之而萬物悉起，是上下二體之象，專重於初也。卦惟二陽為衆(zhòng)隂所歸，五為坎主，屯膏不施，人民離心，天命去矣。初方拮據(jù)捋荼，撐拄艱難，天下無不想望其德澤，故獨(dú)當(dāng)彖辭之利建侯，而共瞻為經(jīng)綸草昧之主矣。

磐從二，圓圍即回【古雷字】也。桓從二，二指天地從。

回即雷也。按字書雷作，或作作。三代鼎彛，其為雷文，俱兩兩相維作厚，有磐桓之義。合而觀之，其為雷聲也自得矣。又按小篆無磐字，止有般，籀文有盤，則從石之磐，乃後人所加，不可以為訓(xùn)。學(xué)者因磐有石，擬為磉礎(chǔ)，因桓有木，擬為楹柱，象初陽在下則可，象雷動而欲上則不可也。

象曰：雖磐桓，志行正也。以貴下賤，大得民也。

初雖回旋上下，而聲聞遠(yuǎn)近矣。其志非躁進(jìn)也，亦行乎其所不得不行之正道也。陽剛在下，實賢人也，宜貴而上進(jìn)。乃屈已而勞心勞力以憂斯民，下逮賤者，有不大得其民者乎？經(jīng)綸草昧，以得民為主，得民而興，莫之能禦。

志從，心從之。之，向也，往也。心所向往謂之志或從。

止作心，止而不遷，示必成也。賤從貝、從戔，物價卑也。古以貝為通行之物，戔即殘字。殘貝謂貝之敝壞，以敝壞之物相交易，其賤可知，通為卑下之稱。

六二，屯如邅如，乘馬班如，匪宼婚媾。女子貞不字，十年乃字。

二柔逼近初陽而據(jù)於其上，欲退處而就初，則應(yīng)五而久為其羈縻；欲進(jìn)往而從五，則近初而不敢決絶；其行其止，皆隨初而不能自主。故屯如而佀草木之不申，邅如而佀負(fù)重之難進(jìn)。彼初九之德業(yè)，方日見升聞，雖同為侯國，而遺我以乘馬，贈我以瑞玉，如此彼豈徒示僭竊而為寇盜者與？匪也，乃欲與我同經(jīng)綸以亨屯，相親相愛而為婚媾於友邦也。然當(dāng)此草昩之世，安可輕自去就，以為失德失身之累？當(dāng)如女子之守貞不字，靜以觀審，至於十年之久，則天時人事自當(dāng)有定，乃可字矣。卦之四隂，俱才弱德薄，不能自主而聽命二陽者也，如文世之虞芮，武世之八百會同者乎？

亶從?【古廩字】。從旦，多穀也。積穀多者，旦必省察宜。

暴宜藏，不可失時，或至腐浥。多穀積實，則次且而不能行，若負(fù)重者然，故借為迍邅之意而轉(zhuǎn)其聲。古無邅字，說作驙如，不若單用亶為是。乘人，升車也。從人者，象其蓋也。從二人者，乘車貴者居左，必命卑幼者居右，使不偏重也。從木者，即車之省文也。駕車用四馬，故四馬曰乘，轉(zhuǎn)去聲。班從玨，從刀，分五等之玉於諸侯也。公桓圭，侯信圭，伯躬圭，子蒲璧，男穀璧，書曰班瑞於羣后是也。古者圭璧之屬，賜必有貳，一為居守之所執(zhí)，一為聘問以昭信，故從二玉，以刀判之，匪竹匧之類。從象形，從非，會其開闔如鳥翼之意也，借作是非之用。寇從完，從攴。盜乘人之無備而竊取之，宼則犯其完備而刼奪之也。昬禮作昏，婚禮以夕為期，即借用之，俗加女以為別。

愚按小篆昏從氏，注曰：蜀，山名。蜀山惟岷為最巨，乃避唐諱改從氏無疑也。日之向冥，蔽於西山，岷固西之至者，故日在民下為昬媾，從冓，以男女兩姓結(jié)聯(lián)而成家室之意。從女，重在女也，凡姻婭之類皆是。字從宀【室家之省文】。從子。孩提稍長，但隨父母而居處，及出就師傅，又不處於內(nèi)矣。男子冠則字之，女子許嫁則字之，言人子至此有室有家矣，故子居宀中而為字。借為六書之字者，獨(dú)體謂之文，合體謂之字。凡命人之字，必因名而生義；凡字之合體，必因文而會意，其理畧相髣髴也。

象曰：六二之難【平聲】。乘剛也。十年乃字，反常也。

難即彖傳難生之難，當(dāng)讀平聲。居二之地，非有濟(jì)屯之任者，內(nèi)無經(jīng)綸之才，外無物望之歸，不過隨人進(jìn)退而已，亦何艱難之有？其所以依回動止若此其遲疑者，特以據(jù)於初陽之上，當(dāng)動之衝，乘剛而不安耳。女子及笄則字，其常道也。草昧之世，名位未定，天人未合，寧愆期而有待，無失身而莫逭，不可以常道論也。十年乃字，得其時宜，雖反乎常道，何傷哉？

六三，即鹿無虞，惟入于林中，君子幾，不如舍，往吝。當(dāng)下卦之終，其為雷也，正發(fā)越而上升，非安常自守之際。然而志廣才疎，上不麗於五，下不近於初，乘承比應(yīng)，皆隂柔而無可因依，徒知鹿之可羨，遂身即之。無虞人為之向?qū)В_網(wǎng)不施，弓矢不備，思鹿之棲息，恒在林莽之中。入而左瞻右顧，思以得鹿，雖勞力而費(fèi)時，無庸也。君子審其幾，斯究其終，不如止而不逐。舍，止也。若不量已度物，見利而往，必至於吝。

即，就食也，從艮【投，食也】，，從卩【節(jié)】。持節(jié)之人，不耕而食。

就食於人，猶孟子食於人之謂。凡身相親就，皆用之。人每日必食，不能久待，故又有速之義。鹿象岐角昂首犇逸之形，得食相呼，羣遊相比，獸之友善者也。虞，虞人，掌山林川澤之官，從虍，從吳。虎為百獸之

長，故專指之。吳者，大呼衆(zhòng)人以申約束也，與虞淵之虞不同，今混用，非惟思也，謀也。從心從隹，小鳥善四顧，有審度之義。入從八而合也，象岐路而歸於一，指其可入也。林從二木相比，木多為林，幾察於無形也。從【即幽字】，從戍。事之當(dāng)謹(jǐn)慎戒懼者，莫重於兵微，忽之不覺，至於毒民喪邦而不可悔，故必察先審微而始有濟(jì)。如曰兵當(dāng)秘密，兵行詭道，此後世之隂符，非帝王所貴也。舍舍象側(cè)屋有牆圍之形，舍在路傍，人所休息，為止之義，故轉(zhuǎn)聲為取舍用。

象曰：即鹿無虞，以從禽也。君子舍之，往吝，窮也。

求鹿不謀於虞人，何期其獲？是徒見禽而從之以行也。君子舍而不往，庶免於窮追之羞吝。窮，窮極夫鹿之所之也。

六四，乘馬班如，求婚媾，往吉，無不利。

鄰於五而與之同體，宜其從五者也。然初之雷發(fā)而上騰，五之雨因而下降，是近者將退位，而遠(yuǎn)者將進(jìn)用之日也。又本與初應(yīng)其車馬圭璧之交，至是原為我婚媾之親，彼求於我，我往應(yīng)之，將佐其變草昧為文明，治經(jīng)綸為黼黻矣，但有吉而無不利也。

求象毛衣之形：古鮮綊纊，寒則必須，故借為欲得。

之用為借所專，俗作裘。

象曰：求而往，明也。

不求則無好賢之誠，雖往豈有用賢之實？求而往，學(xué)焉後臣，其擇主之明斷不爽矣。三有雲(yún)掩於上，身入震木以障蔽，故窮。四雷行於下，氛翳已除，身臨於水可以鑑，故明。

九五，屯其膏，小貞吉，大貞兇。

五為君位，體坎而居上，為雲(yún)而不為雨，屯其膏澤而不下施，萬國兆民何所仰其恩德？是屈伏者終不能使之申出，隔塞者終不能使之通徹也。如此之道，以當(dāng)小事，如農(nóng)家之儉塞則吉。以人君而固守此法，以當(dāng)大事，出納類於有司，臣民無不解體矣，故兇。屯主在初，初動乎險中，經(jīng)綸出於草昧，以亨屯甚難。茍五能油然作雲(yún)，沛然下雨，膏澤及於民，則當(dāng)位之君也，為力甚易，何竢於初之拮據(jù)艱難也哉？

膏，肥也，從高從肉。人物之肥者，其肉必高厚借為。

凡膏澤之稱，如隂雨膏之，膏澤下於民是也。

象曰：屯其膏，施未灮也。

水體內(nèi)明，不能外見，其灮本微，至屯而不雨，則為雲(yún)之壅蔽而已。其所施予，安得有灮？百事百為，俱不妨於艱難，惟施惠及人，則必欲其便利，猶之與人，一出滯澀，一出快爽，而恩怨分矣。

施，自上及下也。從於【古偃字】。從匜【古作】。匜柄中有道。

以注水灌濯者，旌旗有糸，以屬於杠，不用則脫之。匜水下注於柄，旗幅下垂於杠，其形相類，皆主自上而下之意，故合以成字體。

上六，乘馬班如，泣血漣如。

近五而居其上，天子之師傅也。其輿馬圭璧，自具上公之儀物。五為坎主，其膏既屯，況居非其位者乎？大凡雨下則有功，愈高則愈散，雖下有雷雨鬱蒸之氣，亦止?jié)瓬稖箱缏吨橹噙B爾，鳥能勃然興起哉？先儒以謂哭泣見血，於象不類。

泣無聲，涕出也。從水，從立。立，即位字。古之臨喪哭。

必有位故也。涖字即通用之而轉(zhuǎn)其聲。又以水之為物，流而不滯，立則不行，是澀也，因再轉(zhuǎn)讀澀為不滑潤之意。秦漢之間盡然。素問：脈泣而血虛。又：寒氣入經(jīng)而稽遲，泣而不行。又：多食鹹，則脈凝泣而變色。澀、泣二字通用。血從二者，指上下也。從者，指人身經(jīng)絡(luò)。從者，指其流動充用也。溝洫之灌濡田間，如血之行於人身，故假借通用之。小篆改作血皿，上加一。但禽獸之血而義荒，與溝洫絶不相佀。俗加水以別之，偶有遺失不加者，輒迷其本始。五，屯膏不施，上雖近水，不能有所滋潤。溝洫猶澀而不通，僅僅如霧露之著於草木，水珠相連屬而已。漣，從水從連，謂水相連如貫珠也。

象曰：泣血漣如，何可長也！

夫無本之水，溝澮皆盈，其涸可待。澀洫之水，何能長久？水之本在山，故轉(zhuǎn)而為蒙，則山下出泉矣，然後可久而流長。

二體各以二陽為主，初陽又為全卦之主，四隂仰藉於人，不能自主，故為馬者三，為鹿者一。馬與人相習(xí)，猶近陽也。鹿與人相遠(yuǎn)，謂與陽隔絶也。然亦此時之友，邦與國非人民也。周公爻辭多暗指殷周交會之際，故夫子曰：當(dāng)文王與紂之時，雖不可牽強(qiáng)附會，但於此想象，實開論世之門，其事其理，不中不遠(yuǎn)。